2003年六月至七月，武汉市江汉区汉兴街常二社区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完成了居委会的换届选举。这次换届选举引人注目之处在于首次实施了直接选举的方法。常二社区是武汉市社区居委会选举的试点、也是湖北全省城市社区换届实施直接选举的四个试点社区之一。据悉，目前，全国仅北京、上海、南京、宁波等为数不多的城市的部分社区推行了直接选举。这就使得常二社区居委会的直接选举具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笔者考察了常二社区直选的全过程，并对市民政局和区、街两级政府官员，常二社区的社会工作者以及普通居民四十多人进行了访谈，阅读了与此次选举有关的文件、简报等文字资料 ^[1]，在上述调查活动的基础上形成了本报告。

    一、背景与条件

    武汉市城市社区自治功能的发挥，自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城市社区服务活动的蓬勃兴起和大力推广，是城市社区自治新时期的主要标志。1984年民政部关于社会福利和民政工作改革会议以后，在探索城市居民生活福利社会化的改革实践中，武汉市的一些城区、单位和居民，自发地在居民区开展了服务社区居民、美化社区环境的各项活动，这些活动的经验和做法，得到政府及其民政部门的肯定和推广。1987年，民政部在武汉市召开全国社区服务工作座谈会，向全国介绍武汉市开展社区服务活动的经验。此后，武汉市的社区服务活动由自发开展进入到有组织、有领导、有计划的规范发展阶段。到90年代，武汉市的社会服务事业已经形成了比较健全的网络体系。

    城市社区服务实践活动的兴起与发展，有力地推动了社区自治功能的发挥。但社区自治观念的强化和提升，却始于2000年武汉市全面推进的城市基层管理体制改革。改革的目的是为了推动社区建设和发展，改革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强化社区的民主自治功能，转变政府的公共管理职能。为此，全市按地域性、认同感等社区构成要素科学合理的调整划分社区，通过调整、合并、改造，将原有的1936个居民委员会划分为1029个社区，并且组建了作为社区自治组织的社区居委会。新的社区自治组织改变了原来街道所属居民委员会作为政府下属机构的角色，逐步建立起依法自治的工作运行机制。与此同时，大力转变政府职能，工作重心下移，贴近社区、服务社区，接受居民群众监督。这样，政府依法行政，社区依法自治，政府与社区之间的关系，再也不是“你发号令我执行”那种行政隶属关系；两者之间，在社区治理体系上是一种“共生”的关系，在社区治理功能上是一种“互补”的关系，在治理的效用上是一种“双赢”的关系。

    武汉市在推行以强化社区自治功能为核心的城市基层管理体制改革的实践中，江汉区作为民政部确定的全国社区建设实验区，根据现代文明城市的要求，从城市中心城区的实际出发，着力于体制创新，职能转变，取得显著的成效，并初步形成自己的特色，其管理体制改革的经验被誉为“江汉模式”。正是在基层管理体制的改革和创新过程中，江汉区汉兴街辖内的常二社区脱颖而出，成为武汉市社区建设的典型。

    常二社区位于江汉区汉兴街杨汊湖小区中心地段，座落在江汉区京汉铁路以北，张公提以南新华下路、杨汊湖路与红光路交界处。汉兴街是武汉市城市规模拓展扩大后由城效农村政建而来，常二社区正属于这种城效结合部类型的社区。常二社区的居民住宅，主要是20世纪80年代初期至中期全市统建的经济适用房，用以安置旧城政造过程中的拆迁户和住房困难户。所以，常二社区又是一个以拆迁户的主体的典型的小区型社区。2000年武汉市调整划分中心城区社区时，常二社区成为全市1029个社区中的一个，按“江汉模式”组建的社区居委会于2000年5月成立。在新的城市基层管理体制框架内，常二社区有效地发挥了“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自我建设”的自治功能，2003年3月被中央文明办和民政部共同命名为“全国文明社区示范点”。2003年，武汉市中心城区社区居委会面临换届选举，为了扩大基层民主，加强城市社区的民主自治建设，武汉市人民政府决定通过试点，逐步推广社区居民委会由间接选举转为直接选举的民主形式。常二社区因自治功能发挥较好、居委会工作基础深厚、社区居民社区意识和民主自治意识较强、居民认同感较强、参与程度较高、加之社区人口结构较有特点等因素，不仅被确定为全市14个采用直接选举形式的试点社区之一，而且被确定为湖北全省首批直选居委会的4个试点社区之一。武汉市计划2003年内在7个中心城区14个试点社区进行直接选举的基础上，进一步在全市1029个社区全面换届选举的过程中在180个社区采取直接选举的形式。

    汉兴街办事处及常二社区对于直接选举活动作了精心的准备和周密安排。6月初，汉兴街成立社区换届选举指导组，并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湖北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组织法>办法》的规定和中央、省、市关于加强社区建设以及关于开展社区居委会直接选举试点工作的文件精神，制定了《常二社区居委会直接选举试点工作方案》及具体的时间安排。从而使常二社区的直接选举得以有组织、有计划、有秩序地进行。

    二、过程与步骤

    按照常二社区居民委员会（以下简称“居委会”）直接选举试点工作方案和时间安排，常二社区居委会直接选举的整个过程分为6个阶段。其中第一个阶段是选举准备，包括成立街道社区换选举指导组，制订工作方案及时间安排、调查摸底、宣传发动，以及各种选举资料的准备等等。最后一个阶段，即第六阶段，是健全机制完善规章制度，包括推选居民小组长，推选产生社区协调议事委员会、根据需要设立社区居委会的专门委员会，依法修订自治章程居民公约，制订居委会的工作计划和社区发展规划等。就选举活动整个过程的实质阶段，实际上也就是选举活动的四个实施步骤：

    第一步，（6月15日至17日），推选成立社区居民选举委员会（以下简称“选委会”）

    按照社区居委会选举的规则，整个换届选举活动在社区党支部的领导下，在街道办事处社区居委会换届选举指导组的指导下，由社区居民选委会组织和主持。选委会的职责主要有9项：一、宣传执行相关的政策法规；二、制定社区选举方案；三、确定并培训工作人员；四、登记市核选民资格；五、组织推选候选人员；六、公布投票时间、地点；七、组织实施投票选举；八、整理归集工作档案；九、办理其他相关事项。从选委会员有的职责可以段出，选委会的作用举足轻重，责任十分重大。推选社区选委会是社区换届选举中的第一个步骤，也是址分关键的步骤。为了走好这关键的一步，社区工作骨干及街道办事处相关工作人员在认真学习相关法规政策的基础上，深入开展了调查研究和宣传发动工作。6月15日晚，汉兴街协调50名工作人员下点，与常二社区30名社区工作骨干，分成4片8组，深入到门栋住户访问调查，了解居民的思想动态，宣传直接选举居委会对于社区建设的重要意义。6月17日是直接工作第一个法定选举日，有601名户代表分别在社区老年公寓、派出所办公楼以及小区绿化带中心广场依法投票选举产生了常二社区第二届社区居民选举委员会。选举结果当日作为“第一号公告”在社区公告栏及社区醒目的位置张贴公布。选举委员会的主持人徐春生是常二社区第一届居委会主任，成员包括社区第一届党支部书任适芳，第一届社区居委会成员徐玉枝、社区工作者钱道斌、陈么建、杨明亮、彭华芳等7人。

    根据中共武汉市委《关于做好全市社区党组织换届选举工作的通知》（武组[2003]33号文件）要求，在社区自治组织居民委员会换届选举过程中，首先要完成社区党组织的换届选举。常二社区居民选举委员会产生之后，紧接着安排了党支部的换届选举。6月22日，经社区38名中共党员进行无记名投票，选举产生了常二社区新一届党的支部委员会。上届居委会主任徐春生当选为新一届党支部书记，上届党支部书记任适芳当选新一届党支部副书记，上一届党支部委员和居委会委员  徐玉枝当选为新一届党支部委员。新一届社区党的支部委员会成立之后，立即开始实施对社区自治组织换届选举工作的领导。

    第二步（6月18日至26日），开展选民登记

    根据《武汉市第二届社区委员公选举指导意见（试行）》的规定，实施社区自治组织换届选举，首先要进行选民登记。凡年满18周岁的居民，包括居住时间达一年以上的外来人口，除被依法剥夺公民权利者外，均具有选民资格，都是选民登记的对象。

    为了深入发动居民群众，让更多的居民积极参与直选活动，新选举产生的社区党支部、社区选举委会员会向社区全体居民发出了公开信，在汉兴街办事处的支持、帮助和指导下，利用广播、版报、宣传单、悬挂大型宣传横幅、开展露天咨询和上门入户讲解等各种形式，组织了深入的有声势的宣传活动。宣传工作的目标是要把直接选举的重要意义、相关政策、乃至选举的方法步骤向每家每户每个居民解释清楚、说透道理，作做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宣传工作的又一个形式是对社区上届居委会的工作进和行总。在6月20日召开的社区成员代表评议社区工作者会议上，社区居委会主任徐春生回顾总结了社区居委会三年来的工作情况、取得的成绩和荣誉，另5名居委会成员张熠、徐玉枝、姚晓钗、樊峥、李群英也相继述职。述职完毕，工作人员向到会的47名社区成员代表发出测评票，由社区成员代表对述职的社区工作者作出评议。评议结果由街道指导组进行统计，并在三天后（23日下午）向社区居民公布。社区居委会工作评议结果：社区计划生育工作满意率84.4%，民政事务方面的满意率78%，社区环境卫生状况满意率73.3%，社区文化教育工作基本满意率97.8%，社区治安工作基本满意率95.5%。社区工作者评议结果：徐春生满意率92.8%，张熠满意率81.2%，徐玉枝满意率83.3%，姚晓钗基本满意率76.4%，樊峥基本满意率72.6%，李群英基本满意率73.7%。

    自6月17日社区选举委员会发布第二号公告，宣布“常二社区居委会换届选举选民登记工作即日开始”，由选举委员会组成选民登记工作组派出25名登记员对截至7月12日至13日选举日年满18周岁的居住在常二社区的本市居民以及在常二社区居住一年以上且在本市公安机关办理了相关证件的外来工作人员作为常二社区选民进行登记。与此同时进行户代表登记。登记工作进行了一个星期，到6月24日，选委会公布了选民名单，常二社区现有居民1712户，登记选民共计3315人，登记户代表601名。新一届社区成员代表大会的选举产生过程，是由社区选举委员会按照规定的人数，以居民小组为单元，分别召开户代表会议，按分配的名额，以无记名方式投票选举产生，全社区共选举产生社区居民代表45人。这些社区居民代表作为每个居民小组的代言人，体现了代表的普遍性和参与的平等性。

    第三步（6月26日至7月4日），推选社区居委会正式候选人

    根据常二社区换届直选试点工作方案规定，社区居委会成员候选人的产生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个人自愿报名；第二种是由选民十人以上或户代表五人以上联名提名。经自愿报名和联合的预备候选人，经过选民直接投票推选（即所谓“海推”）后，方能成为正式候选人。正式候选人共计8名，其中居委会主任候选人2名，副主任候选人2名，委员候选人4名。经第2轮直接投票选举，从8名候选人中产生居委会成员5名，其中主任1名，副主任1名，委员3名，被淘汰的正式候选人3名，主任、副主任、委员候选人各1名。为了调动更多的社区居民关注、参予报名和提名活动，街道选举工作指导组和常二社区选委会进一步开展了形式多样的宣传活动。

    6月28日上午，常二社区居委会换届直选宣传活动再次掀起高潮。在社区中心广场设立的咨询台旁，精心制作的选举宣传展牌一字排开，在飘扬的彩旗下面和喧天的锣鼓声中，工作人员向前来咨询观看及过往的居民发放《候选人产生办法及条件》，详细讲解有关政策，认真解释和答复居民群众提出的各种问题。为扩大宣传面，工作人员还分成8个小组深入居民家中发放宣传单，宣读换届选举的有关政策。活动当日，当天就有20多名居民报名参加社区居委会主任、副主任和委员的竞选。经过几天的宣传发动，自愿报名和被提名的预备候选人共34名。

    7月3日是“海推”日，社区居委会的8名正式候选人将由社区的全体选民通过自己的积极参予推选产生。“海推”活动设一个中心会场，8个投票点。推选前，街道指导组依据法律规定，拟定了统一的会议议程，社区选委会根据工作秩序确定了会场、主持人、唱票人、计票人、监察人。各票点都高能写票处、秘密定票处、投票箱，并全天候等候选民投票。最后，回收选票2561多张，参选率达82%，与最后一轮直选所要达到的目标（参选率达90%以上）还有一定的距离。唱票共分8个小组进行，监票人经社区选委会提名，社区成员代表大会第二次全体会议通过，由任运芳（社区党支部专职副书记）等25人组成，任运芳为总监票人。7月4日，“海推”结果揭晓，得到提名的包括34名预备候选人在内共51人。按竞选的职务和得票的多少，产生出正式候选人8名。主任候选人两名，徐春生得2194票，周俊得85票；副主任候选人两名，张熠得1741票，张红得17票；委员候选人四名，钱道斌得2040票，陈么建1840票，徐玉枝1922票，姚晓钗312票。

    “海推”结果的公布形式，一是在7月4日下午举行的有区、街政府官员参加的第二次社区成员代表大会上郑重宣布，一是用公告的书面形式在社区多处醒目的位置张贴。

    第四步（7月4日至7月13日），直接选举产生新一届社区居委会。

    社区居委会正式候选人产生以后，选举活动的主要内容集中在宣传和展示候选人，让更多的居民群众更深入地了解候选人。当然，这个过程也始终伴随着进一步的政策宣传和进一步的发动工作，以增强居民群众的民主意识和参与意识，因为在直选的最后阶段，对于参选率、选举质量和效果等方面都有更高的目标和更高的要求。

    对候选人的宣传介绍，主要采取了四种形式：一、8名候选人的基本情况简介印发居民群众，在整个社区进行普遍宣传；二、把正式候选人的情况简介和照片制成展牌进行巡回宣传；三、以居民小组为单位作个人竞选演讲，候选人可自由选择居民小组；四、候选人在全社区范围的集会上发表竞选演讲，展示自己。

    原定7月9日晚在社区中心广场放映露天电影，在放映电影前由各位正式候选人发表竞选演说，介绍自己的情况，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打算。由于连续数天阴雨不断，这一活动改在7月10日上午在汉兴街办事处礼堂进行，约200名社区居民参加，一直关注和追踪报道直选进展的各新闻媒体的记者也来到现场。8位正式候选人依次发表竞选演说，介绍各自的个人简历、人生信条、工作业绩、岗位职责、今后打算。由于思想重视，准备认真，8位正式候选人的竞选演说不乏精彩之处，给人留下了鲜明的印象。候选人发表演说后，到会的社区居民向候选人提出各种问题，主要是“拷问”候选人今后的打算，如何把社区建设搞好，如何尽职尽责地为社区居民服务。各位候选人对居民的提问一一作出回答，大多使提问居民感到满意。

    7月12日上午，阴雨连绵数日后难得的一个晴天，社区中心广场装扮一新，设在这里的常二社区直选投票中心会场均显得隆重而又热烈，“珍惜民主权利，投好神圣一票”的巨大宣传条幅格外醒目。在雄壮的国歌声中，投票选举仪式开始。在社区党支部专职副书记、社区选委会负责人任运芳的主持下，投票选举活动的各项内容依照法定的程序顺利进行。大会展示了放大了的选票样票，选举仪式主持人详细讲解选票书写勾划的规则和方法、注意事项，恳请选民珍惜手中的选票。投票选举仪式完毕，开始发放选票，选民填写勾划好选票后，依次排队，认真投票。在中心会场以外的7个投票点，同时接受投票。

    投票活动从7月12日上午持续到7月13日下午2时。7月13日下午2时起，在社区直选中心会场上，唱票、计票持续两个多小时。4时40分，总监票人任运芳宣布选举结果：“常二社区居委会直接选举，共发出选票3311张，收回3205张，其中有效选票3191张，本次选举活动有效。徐春生以最高票数2988票当选新一届社区民委会主任，张熠当选为社区居委会副主任，钱道斌、徐玉枝、陈么建等当选为社区居委会委员。”

    至此，常二社区居委会直接选举活动宣告画上了句号。

    三、特点与评价

    武汉市2003年社区居委会换届选举中界定的直接选举方式分为两种类型：全体选民和居民户代表选举。后者由社区每个居民住户产生一名具有选民资格的居民作为代表参加选举。前者由社区年满18周岁具有选民资格的全体居民参加选举，常二社区的直选就属于这一种。

    常二社区2000年5月组建社区首届居委会时采取的是间接选举的方式，这次换届选举所采取的直接选举与之相比，具有以下主要特点：

    第一，常二社区这次直接选举，与以往的间接选举相比，居民群众发动的程度更深了，范围更广了。以往参与选举的主要是一些居民群众中的骨干，为居委会成员、居民组长、门栋长等等，总共也就是四、五十人。这次直接选举，发动面和参与面扩大到全体居民，实现了选举过程中的高参选率。据统计，在候选人提名阶段，常二社区选民参与候选人提名的847人次，其中，本人自愿报名的为27人次，五名户代表联名提名的为670人次，十名代表联名提名的为150人次。在预选阶段，发出选票3079张，参与率为91.9%；收回选票2561张，有效参与率为76.4%。在正式选举阶段，共发出选票3311张（选民总数3351人），收回选票3205张，参与率为95.64%；有效票为3191张，有效参与率为95.2%。

    第二，从候选人产生的方式看，间接选举，候选人主要由社区党支部和居民代表酝酿协商后提名，报街道办事处审查资格，然后提交居民代表投票选举。直接选举中，候选人由全体居民（选民）自愿报名，或5名以上户代表和10名以上选民联名推荐均可成为候选人。这种提名方式，给所有具有被选举权的居民，都提供了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也就是说，在候选人的提名上，不加任何限制，不设任何条条框框，这就大大扩展了民主的深度和广度。

    第三，直接选举真正体现公开、公正、公平，直接选举实行公开竞选，从而为候选人和选民提供了同等的平台，候选人能借此平台很好地展示自己，表达自己的施政纲领，选民则借此平台更多地熟悉和更深入地考察候选人，以便真正自愿地选出自己满意的社区工作者。而间接选举，缺少这个平台，缺少充分的透明度，公开的程度不够，因此也会影响到选举的公正与公平。

    第四，常二社区实施的直接选举，体现了社区党组织的领导核心作用，但又不是包办代替。整个选举活动的组织实施由民主推选产生的社区选委会承担，社区党支委会成员通过民主推选进入选委会，选委会以法行事，党的政策和党组织的意图通过选委会加以贯彻，这就使党的领导，依法办事和扩大民主三者之间得到有机结合。以往的间接选举，由街道工委和街道办事处主持，更多地体现了党组织和政府的意志，但体现社区居民群众的意志却很不充分。

    第五，从选举程序和步骤安排上，常二社区居委会的换届选举，按照全市统一安排，社区党的支部委员会先期换届选举，由党的新一届的支委会领导社区自治组织的换届选举。常二社区党组织和居民自治组织换届选举过程中，认真贯彻中共武汉市委和江汉区委关于社区党组织书记与社区居委会主任“一肩挑”，社区党组织领导成员与社区居委会成员“双向进入、交叉任职”的意图，成功地实现了“三个提倡”，即“提倡把社区党组织书记按规定程序推选为社区居委会主任候选人，通过选举担任社区居委会主任；提倡把社区党组织领导成员按照规定程序推选为社区居委会成员候选人，通过选举兼任社区居委会成员；提倡共产党员通过法定程序当选居民小组长和居民代表。”社区党的组织与社区自治组织两位一体，有利于把党的领导和社区群众民主自治的作用高度统一起来，同时也体现了机构精减和提高效率的原则要求。常二社区的选举结果，新一届社区党支部书记当选为新一届社区居委会主任，新一届社区党支部委员徐玉枝当选为新一届社区居委会委员，专职副书记任运芳不参与社区居委会竞选。选举结果，完全达到预期效果。而这个预期效果又不是自上而下设定的，强加给社区居民的，而是社区按依法自治的原则，通过社区居民民主选举产生的。

    常二社区的直接选举，从候选人不设条框的提名到候选人公开竞选，再到全体选民的意愿投票，直接选举所应该具备的全民参与、制度设制和选举技术的“三要素”，直接选举所需完成的候选人提名、竞选、投票的“三环节”，都得到了规范的表达，充分体现了社区作为地域性生活共同体的民主自治性。社区居委会直接选举所应该坚持党的领导的原则、普遍选举权原则、平等选举权原则、直接选举权原则、设岗定位、等额提名、差额选举原则、竞争选举原则、无记名秘密投票原则，所有这些原则，在常二社区居委会选举过程中都在得较好地到坚持。

    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目标，也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重要目标。而扩大基层民主，正是加强社会主义民主的基础工作。共产党执政，说到底就是要支持人民群众当家作主，最广泛地动员和组织人民群众依法管理国家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维护和实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扩大城市社会的基层民主，在社区内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逐步实现社区居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自我监督，这是发展社区自治的基本内涵，也是实行城市社区居民直接选举社区自治组织最根本的指导思想。武汉市江汉区汉兴街常二社区的直接选举，是作为武汉全市和湖北全省的城市社区直接选举的试点实施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常二社区的直接选举活动，是全武汉市和全湖北省城市社区实行直接选举的一次尝试和或演习，广大社区居民从中得到了培训和锻炼，增强了民主自治意识，提高了民主自治能力，因而成为城市社区自治发展的重要标志。

    四、问题与思考

    常二社区居委会直接选举的实践活动，积累了许多可资借鉴的经验，同时也提出了一些有待探讨的问题。

    首先是更加全面把握城市社区居民自治与农村村民自治的不同特点。二者的主要差异在于：1、城市基层社会的结构更加复杂。城市社区的人口结构、人员成份、素质、文化水平、生活方式等诸多方面的异质性更强。这就增加了居民动员的难度和成本。2、城市社区居民对社区的依赖性与农村社区也有很大的差别。农民与其生存的土地关联性更强，至今仍然没有完全摆脱传统农民特点的村民，与自己生活的村落之间仍是生死相依，安土重迁，生于斯，长于斯，乃至于死于斯，他们的一切资源都在世代相传的故土村落。而城市社区的居民，社区是他们的生活空间，他们就业发展的空间往往并非在社区，因而社区并非他们切身利益的全部所在，因而影响了他们对社区发展、社区自治和社区选举的关注程度和参与积极性。3、农村村民自治已有十多年的实践，农民对村民自治的意识比城市社区居民强。农村村民自治的法治建设和法律保障也优于城市社区。4、城市国家政权管理体系较之农村更加严密，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撑能力更强。这一特点带来的是双重效应，一方面可以得到国家政权更多的支撑，另一方面自治功能的发挥又会受到遏制。在常二社区的直接选举和整个民主自治实践中，城市社区自治有别于农村村民自治的特点都在不同程度上有所表现。

    第二、城市社区民主自治既要积极推进，又要与现存的经济社区条件相适应。早在150多年前，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就曾经揭示出这样一条社会发展规律：“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精神的历史的基础” ^[2]。同样，城市社区民主自治的范围、程度和水平也不可能脱离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状况。我国尚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文化发展水平还不高，城市社区民主自治的发展和扩大必然受到相应的制约。拿常二社区的直接选举来说，也是以一定的人力、物力、财力作支持的。在常二社区实施直接选举期间，仅江兴街办事处就抽出了50多名干部开展这项工作。撇开人力、物力的投入不说，在财力上，汉兴街对常二社区的选举活动投入5万元人民币。汉江区的另一个直接选举试点新华街邮三社区在财力上投入了3万元人民币。以两个试点社区的平均投入4万元计算，武汉市在2003年8月份后扩大试点成果，进一步在全市1029个社区全面换届，其中的18%即180多个社区中实施直接选举，仅实行直选的社区经费投入即在720万元以上。据悉，全国其他大城市社区居委会的选举，其经费投入大都多于武汉市。在推进社区民主自治的过程中，经济成本和经济效益也是不容忽视的因素。

    第三、进一步保障社区居民在“直选”中的主体地位和主体意志的表达。其中核心问题是增强社区居民的民主自治意识与参与意识。常二社区的直接选举，登记选民在整个人口中的比重，选民的参选率，从统计数字看都是比较高的。但也要看到统计数据背后存在的问题。从部分居民的私下反应看，居民对社区选举乃至整个民主自治的关注度、参与意识仍有待提高。有的社区居民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自己在社区自治、社区直选中的主体地位，也无意争取自己意志自由充分表达的权利。7月10日上午正式候选人的竞选演说，一般认为是非常成功的一次活动。在这次会上，与会居民向候选人提出一些问题，候选人当场作出回答。散会时，有人议论，说向候选人提问的举动“都是上面安排好的”。简简单单一句评价，反映出发议论的居民并没有把自己，把参予直选的普通居民看成是直选活动的主体，而只把“上面”（区、街政府及其官员、社区党支部及其负责人等等）或直选的组织者看成是直选活动的主体。较有代表性的心态。在笔者与社区居民的交谈中，也时时感觉到被访者的一种“旁观者”的心态。这种心态，必然影响社区居民作为直选主体的历史主动性，从而影响他们在直选中的主体地位和主体意志的表达。

    第四，简化操作程序，减少不必要的环节。选举过程中向居民所作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41.7%的被访者认为选举活动“程序过于复杂”。许多居民代表认为选举过程中安排的居民代表会议过多，差不多每实施一个步骤都要通过居民代表会议，包括确定选民登记员、监票人、唱票人、计票人等事项，全都提到居民代表会议表决通过。这样做固然很民主，但实际上没有必要。因为社区成员代表大会的职能已授权选举委员会，选举委员会就是接受社会成员代表大会并行使组织选举活动职权的。选举活动所需要的工作人员，经选举委员会提名并在社区公示，如无选民提出异议即可确认。

    选举的操作程序应该简化，但必要的程序和环节又不应缺少。民主选举，关键的问题在于真正体现选举人的意志，保证选民能够选出自己满意的被选举人。为此，创造条件让选民更多地了解候选人、被候选人至关重要。从常二社区的选举结果看，一些老的社区工作者，特别是上一届社区自治组织、党的基层组织主要负责人的得票率最高。这无疑与他们以往的良好表现有关，但也与以往对他们的宣传较多，他们在长期的工作中与社区居民的联系和接触较多，社区居民对他们比较熟悉、对他们了解较多有关。在这方面，从普通居民中走出来的新生力量，缺少社区工作资历的候选人就缺少优势。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有52.8%的被访选民表示只对“个别候选人”或“部分候选人”比较了解，还有2%的被访者甚至表示“对所有的候选人都不了解”。鉴于这种情况，在选举过程中，采取必要的措施，增加必要的程序（如候选人与选民见面），加强候选人与选民的接触和交流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事实上，居民们在私下议论时，对得票最高的候选人也有不少尖锐的批评，但这些“民间”的舆论难登“大雅之堂”，不能得到充分的表达，也缺少正常的沟通渠道。只有进一步完善选举的操作程序和操作技术，进一步引入竞争机制，扩大选民自主选择的机会，上述缺陷和弊端才有望得以避免和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