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的概念
1980年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在一篇题为《社会资本随笔》的短文中提出社会资本概念后,众多社会学家、政治学家和经济学家等分别从自己学科研究的领域对社会资本下定义。比较有代表性的几种定义是:（1）布迪埃给出的定义:“社会资本是真实或虚拟资源的总和。对于个人和团体来说,由于要拥有的持久网络是或多或少被制度化了的相互认可的关系,因而它是自然积累而成的。”①（2）科尔曼的提法:“社会资本是许多具有两个共同之处的主体:它们都由社会结构的某些方面组成,而且它们都有利于行为者的特定的行为———不论它们是结构中的个人还是法人。”②（2）罗纳德·波特提出:“社会资本是朋友、同事和更普遍的联系,通过他们你得到了使用资本的机会……企业内部和企业间的关系是社会资本,它是竞争成功的最后决定者。”③（4）罗伯特·普特南认为:“社会资本指的是社会组织的特征,例如信任、规范和网络,它们能够通过推动协调的行动来提高社会的效率。”④（5）亚历山德罗·波茨认为:“社会资本是处在网络或更广泛的社会结构中的个人动员稀有资源的能力”。⑤以上学者从起源、功能、结构等不同角度给出了社会资本的定义。
笔者认为,城市社区社会资本是城市社区内部的个人和组织在长期的内外互动中形成的,在互惠和特点规则规范下的互利关系。其特点首先体现在社会资本的规定性上。与物资资本、人力资本相比,社会资本既有相似之处也存在差别。相似之处:都通过积累而成;具有规模效应;需要不断地更新;具有生产性。不同点在:（1）在使用上可以达到互惠的效果;（2）存在于人与人或组织和组织之间,不能离开人而单独存在,因此不具有可让渡性;（2）完全是无形的,是一种能感觉到却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4）是纯粹的公共物品,一旦形成就不仅仅是一个人能使用它,而且需要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的配合才能实现。其次体现在城市社区特点上。相对农村社区而言,城市社区人口高度集中;居民以从事非农产业为主;社区成员的异质性强;生活方式多样化;人际关系业缘化等方面。此外,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的特点还有:（1）复杂化,由于社区居民在职业、生活方式上存在很大差别,因此与农村社区相比显得比较复杂;（2）层次性,社区社会资本有个人的社会资本,也有组织的社会资本和整个社区共同体的社会资本,所以呈现出层次性;（2）地域意识弱化,与农村相比,城市的社会分工很细,生活节奏也很快,住宅多呈封闭性,这些因素导致了地域意识的降低。
二、社区社会资本在社区服务业市场中的作用
社区服务是近十年才兴起的一个新概念。在我国,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方面都还有很多尚待讨论的问题。如社区服务的内涵,有些学者认为就是社区社会服务的简称,⑥也有学者认为,社区服务还应包括为社区全体人员提供的便民利民服务。总的来说,当前社区服务面临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一是政府行为和社会行为的关系,这实际上是政府在社区服务中的功能定位问题,政府应该管哪些事,应该放哪些事;二是福利性和经营性的问题,争论的焦点在于如何看待经营性服务;三是社会化与专业化的关系,主要指服务队伍和资金筹集方面是走社会化的道路还是专业化的路子。笔者认为,要解决以上三个问题就必须走社区服务市场化的道路。这里的市场由社区社会化服务市场和社区社会福利准市场两个市场组成。前者包括社区服务中所有能够通过市场机制解决的服务品种,后者则涵盖剩余的其它服务品种。对于不能确定的可以同时在两个市场提供,在对比其效率后再做归类。社区服务市场化不仅解决了以上三个问题,而且可以提高社区服务的效率,是我国在当前经济发展水平低下、政府财力有限基础上的明智抉择。城市社区社会资本在社区服务业市场中的作用可从如下几方面看出。
1 提高对社区服务的参与度。如前所述,社会资本是共同体内部产生的互惠互利关系的总和。这种关系就如一种高能胶将处于原子状态的单个人粘合成社区人,将各种分散的力量整合成一种力量,这对于社区服务尤其是社区福利服务无疑是有利的。社区福利服务是一种准公共产品,在一般情况下,很少人愿意提供。社会资本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在一个拥有丰富的社会资本存量的社群内,社会服务的提供会容易得多。关于这方面,普特南研究了意大利的不同的社区,并在《繁荣的社群———社会资本和公共生活》一文中指出,不同的社区由于社会资本的不同,其绩效表现出明显的差异。一些社区有许多积极的社群组织,他们彼此信任对方,遵守法律,建立起富有创造性的医疗计划和工作培训中心,开发家庭护理,推动了投资和经济发展;在一些“没有公民精神的”社区,公民对社会和文化团体的参与非常少,公共事务是“老板”和“政治家”的事,几乎每个人都认为法律注定要被破坏,每个人几乎都感到无能为力,有被剥夺感和学术研究不幸福感。
2 培育社区服务市场的运营机构———非营利组织。非营利组织通常被认为是与国家和营利性组织活动相对应的一种组织,包括各种社团组织如志愿者协会、社会福利组织、慈善机构、教会组织等等。非营利组织在社区服务市场尤其是社会福利准市场中承担着组织运营的作用。设计由非营利组织代替政府机构运作社区福利项目的优点在于可以提高社区福利准市场的服务效率,并部分解决政府机构内部监管困难的问题。城市社区社会资本是蕴涵在城市社区内部的个人和组织之间或组织内部的关系资本,社会资本的积累最终表现为社区网络的形式,其中非营利组织是其主要载体。拥有丰富社会资本的非营利组织对于社区服务市场有着重要的意义。普特南在《独自打保龄球:美国下降的社会资本》一文中悲叹美国公民社会的活力与托克维尔时代有显著的下降,其论据就表现为各种社会团体的大量减少。当然,并非所有的非营利组织都对社区服务市场起重要作用,像一些意味着“负社会资本”存在的犯罪网络或一些政治性意味很浓的非营利组织对社区服务就有害或意义不大。
3 提高社区服务业市场的运作效率。在服务市场的运行分析上,社会资本是沟通个人和制度的中间物。个人行为能否实现个人理性与社会理性的和谐,以及制度能否解决集体行为的困境,不仅取决于个人和制度本身,还取决于双方联系的中间媒介———社会资本。因为,个人不仅有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动机,而且还有寻求共同体生活和被认同的需要,这两个需要也被称为利益最大的理性和行动的逻辑理性。其实,对市场运行的认识,即使是亚当·斯密也认为仅靠市场机制是不够的,他在《道德情操论》中提出市场需要某种道德情感,这种情感能成为市场的润滑剂。在一个拥有着丰富社会资本的社区里,社区服务市场的交易成本降低了,制度的僵化或滞后所带来的阻力被减少了,因此,效率也就提高了。
三、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的测量
研究城市社区社会资本,可以进行定量分析,也可以作定性分析,还可以将两者结合起来。笔者尝试进行定量分析,并在此基础上辅以定性分析。定量分析的难度是显而易见的。一是社会资本的概念有分歧,不同的人选择的指标可以是不同的,这种分歧与普特南将社会资本定义为包括信任、规范、网络三方面有一定关系。如保罗·F·怀特利在构造社会资本起源的模型时,将社会资本等同于信任。二是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的复杂性特点,决定了在测量中涉及的变量也较多。鉴于此,要想设计一个普遍都满意的模型是很困难的。这里,我们不妨尝试从先前的定义给出一个模型。澳大利亚学者布伦（Paul Bullen）和奥妮克丝（Jenny Onyx）的一项研究⑦认为,社会资本的主题包括网络中的参与、互惠、信任、社会规则、公产、能动性等。因而界定社会资本的因素可从8个方面着手:A对社区的参与;B社会背景中的能动性;C信任和安全感;D邻居间的联系;E家庭与朋友的联系;F 差异化的承受力;G生活价值;H工作联系。
据此,并考虑我国城市社区的特点,笔者认为城市社区社会资本可通过综合考查以下几个因素来测量:（1）对社区的参与;（2）信任和安全感;（3）邻居间的联系;（4）家庭的联系;（5）社区规范;（6）社会价值观;（7）其它因素。对比布伦和奥妮克丝设计的指标,笔者将A与B项以及C与F项合并,去除了G项和H项,增加了（5）和（7）项。每种因素的测量可以通过设计一系列的问题进行,这里不再赘述。
根据以上因素,我们初步拟造一个测量个人社区社会资本的模型:
Si＝Ai+B1Ci+B2Xi+B3Li+B4Ji+B5Gi+B6Zi+B7Qi+Ui
Si＝个体i的社会资本水平;Ci＝个体的社会参与度;Xi＝个体的信任和安全感;Li＝邻居间的联系;Ji＝家庭的联系;Gi＝社区社会规范;Zi＝社会价值;Qi＝其它;Ui＝误差项。
该模型所测出的是个人在社区内的社会资本数量,将所有的人加总可得出某社区除社区组织外的社会资本总量,在进行社区间对比时,由于每个社区人口不同,所以计算人均社会资本是必要的。
四、关于培育我国城市社区社会资本要把握的几个要点
要培育好我国城市社区社会资本,根据如上模型,可重点抓好如下几个问题: 1 让社区个体积极参与社区建设活动。社区社会资本包括个人社会资本、组织社会资本、社区共同体社会资本,其中个人社会资本是其它两项的基础。提高该项社会资本,必须使我国社区居民成为社区建设的参与主体,而这又要求在社区建设中,把解决各类社区成员尤其是大多数居民群众的实际需要放在首位,把解决他们普遍关心的热点、难点问题作为社区建设工作的重点,使他们得到实惠,从而调动居民广泛参与的积极性。
学术研究2 社区成员单位对社区建设的参与。首先要多方面营造社区共建的氛围,提高我国城市社区各单位的社区意识;其次要逐步构建社区内企事业单位参与社区建设的机制;还有企事业单位参与社区建设要坚持互惠互利原则,完善利益引导机制。3 培育和引导各类社区非政府组织参与社区建设。在发达国家,如美国,非政府组织在社会生活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当前,非政府组织已成为社区建设和社区服务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表现在:没有一大批非政府组织的存在和运作,就不可能做到政事分离、政社分离,就难形成“小政府、大社会”的管理格局;没有一大批非政府组织的存在和运作,极容易使社区建设和社区服务由政府推动走向政府包办的格局;没有一大批非政府组织的存在和运作,就不易形成社会工作的专业化与社会化相结合的运行发展。在具体的操作中非政府培育可以有三种渠道:一是结合政府机构改革,把本来由政府承担的若干社会职能交还给社会,并成立相应的非政府组织;二是培育现有的社区中介组织,使之承担起社区建设的职责;三是在现有的社区群众性组织的基础上,按照有关要求,培育专门性的社区非政府组织。
4 大力培育社区信任网络和体系。信任是社会资本的重要方面,按照保罗·F·怀特利的社会资本起源模型,与信任相关的因素主要有四个:生活满意程度、道德水平、志愿性活动水平、爱国主义水平。因此,提高这四方面的水平对社会资本的提高有着重要意义。此外,社区信任还是一个系统工程,当前,我国处在市场经济的转轨时期,社会资本的提高要以法律为基础,培养建立在遵纪守法基础上的信任,而且在目前整个社（上接第23页）会的信任程度低下的情况下,社区信任的培养应从社区政府信用的建立为起点,做到立信于民,从而为社区的个人和组织树立诚信的榜样。
5 创造和睦的家庭和邻里关系。家庭和邻里关系一直是中国人看重的社会资本形式。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即可为证。在思想观念日益开放、个人空间不断扩展的年轻一代,家庭和邻里观念正在弱化,这不仅导致家庭职能残缺不全和邻里之间形同陌路,而且导致家庭破裂、家庭暴力和邻里冲突事件不断发生,对社会资本的培养是十分不利的。
6 培养社区价值观形成良好的社区规范。社区规范是社区社会资本的重要部分,社区规范是社区成员在共同价值观和利益的基础上形成的。它的作用在于规范引导社区成员的行为,一旦某个社区成员违犯了,将得到某种惩罚。社会资本的三大部分信任、网络、规范三者的关系表现为:信任组成网络,为维护网络而建立规范。因而社区规范对城市学术研究社区社会资本具有重要性,良好的社区规范要能具有适用性和适时性。
|
